曾經有朵(其實說不定現在也還在)
  永遠不滅的花,那花有著夜明珠般皎潔的光芒,無論是在多深的黑暗裡,無止盡的發光…





  在罪惡坑花是不開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們發現罪惡坑周圍有寸草、寸樹、寸雲、寸蝴蝶…什麼都有就是寸花不生,聽聞這消息武林某躺在椅子上的衛道人士,大笑論曰:罪惡坑極惡,故天不降花之芬芳,自古以來邪不勝正,此乃天道也。
  
  從此之後當人們談起罪惡坑,總愛提起這事,接著仰天大笑拍桌應和之;但笑的最狂的,卻是在罪惡坑某隻青色有戀姐情結的瘋狗,那隻瘋狗為此笑岔了好幾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麼天道?是食道(?)才對啦!當然不開花,因為罪惡坑附近會開花的早就被我吃光了阿。」武林眾人不知在罪惡坑某隻很大條有戀姐情結的瘋狗,除了愛吃眼睛之外,還很喜歡啃花。



  很多時候事情的真象是不容易被查覺的,而有些誤會不是輕易可以解開的。
  某織:哼!天知道狂龍會吃花。(天音:怪我,這不是你寫的嗎?怒)




**




  在罪惡坑花是不開的。
  
  但這天小羽人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朵花,花種在不大的盆子裡,纖細的花莖破土而出,兩三片葉子嬌嫩的依附其上,花萼托著小小純白的花苞。
  孤獨缺看傻了,那花實在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種在盆子中的平凡小白花(在那瞬間孤獨缺還以為等等小羽人要唱起真善美的小白花),在小羽人手中好似發著光一般,那光柔和蘊藉,花好像烘在光芒中向四處散發,連捧著花的小羽人稚氣的臉龐都好似發著微微的光芒。

  是天色的關係嗎?孤獨缺遠望罪惡坑遠方天空,深沉漆黑。


  「送你。」小羽人像是要穿透似的深深深的盯著孤獨缺眸子,雙手將花送置孤獨缺面前。

  「呦,羽仔也學會採花了阿,從哪裡找來的阿,沒有被那隻瘋狗吃掉!眼光不錯嘛,沒有採到像紅衣破麻的那種爛花。」
  孤獨缺接過了花,用惡毒的話包裝著喜悅的心情,小羽人離開之後,他才仔細端詳了手上的花,他家小羽人送的花真是美呢,孤獨缺淡淡的笑了。
  花在孤獨缺的手中依然發光,跟在小羽人手上的感覺無異,那光慢慢由手擴散到全身,讓人感覺到一股溫暖,那是連千年冰凍都能融化的溫暖。



  在罪惡坑花是不開的。

  但小羽人曾經尋著光芒,在懸崖邊發現一朵好似透著永恆光輝的花。
  小羽人把花摘下,將花送給他心中與花同樣美麗的人。(縱使那個人披著刺蝟般的外表)

  因為他是沒有資格擁有的。




**




  在罪惡坑花是不開的,但孤獨缺等著花開。

  孤獨缺從不種花,他一生用在殺人的時間太多了,從年輕到壯年,從罪惡坑外殺到罪惡坑內,但在罪惡坑裡有一個叫羽人的孩子(正確來說應該是徒弟,但羽人似乎並不承認),卻送了孤獨缺一盆花。

  他收下了,他過去用鮮血踏出一條江湖路,現在他用曾經滿是鮮血的手瓢著清水澆花。


  從那天之後,羽人一如往常的到孤獨缺的居處習武,有時帶著傷,這時孤獨缺總是要念上兩句,有時眉頭帶著這年齡不該有的憂鬱,通常這時孤獨缺就會想辦法好好整一下小羽人;不過通常小羽人是兩者都有,以致於孤獨缺的家常出現以下類似的對話。


  「喂,羽仔阿,想要不要知道跑的更快的方法嗎?」一臉詭譎心思的孤獨缺。
  「嗯嗯。」一臉呆呆認真模樣的小羽人。
  
  「來倒吊在每天在樹上三個時辰就可以了阿。」孤獨缺指了指家門口那棵即將很可憐的松樹。(誰叫你長錯地方了呢)
  
  「那吊六個時辰會不會跑的更快阿?」小羽人很認真的看著松樹,用天真可愛的想著:兩倍的時間,應該也會兩倍的快吧。
  
  當精明的大人遇到呆呆的小孩,呆呆的小孩通常不只是呆還會呆的很可愛。(這是繞口令嗎?呆呆呆呆呆,呆到底的呆呆。)

  從此之後,在罪惡坑常看到體型異常巨大的白色蝙蝠在孤獨缺家門前的樹上盪阿盪的,有時候還會看到某隻紫色大鳥在旁邊飛來飛去,由於這個畫面實在是太過靈異,以致於在罪惡坑沒有人敢靠近看清楚,最後在大家的傳聞之下,成為罪惡坑十大靈異故事之一。(順一提第一名的靈異故事,是半夜在罪惡坑可以聽有人在喊:阿姐喔,阿姐喔,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為什麼你不愛我。)


  但那花卻好像被遺忘似的,孤獨缺不提,羽人也不提。(也許是一個忙著整人,一個忙著被整吧。)

  縱使其實孤獨缺很想跟羽人聊聊花的事情,聊聊這小小的花苞什麼時候會開?但是卻不知怎麼著的看到羽人,孤獨缺就是說不出口,也許是擔心被小羽人說花癡吧!一個大男人養花就算了,養到最後還在期待著花開,孤獨缺實在無法去承認這樣的心情。
  另一方面也許也是這花太玄了,孤獨缺看著花常常不由的這樣的想,當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羽人在的時候孤獨缺總是把花藏在床底下(放在家裡才不會被瘋狗發現),孤獨缺常看著花,然後就迷失在花的柔美溫和的純白光芒中。


  花阿,你是從哪來的呢?
  怎麼會發著這樣溫柔的光呢,難不成你是從月亮上來的?

  花阿,你是怎麼藏的呢?
  你怎麼躲過狂龍貪吃的嘴呢?

  花阿,你什麼時候會開花呢?
  能不能告知花開時間呢?(如果能順便通知花開多久那就更好了)

  花阿…
  為什麼在你小小的花苞上看的到我的過去呢?(那永遠的揮別不掉的過去)



  在羽人面前,孤獨缺永遠是那麼的桀驁不馴,那麼的難以捉摸。
  這是因為孤獨缺不敢向羽人明白表現(也許連孤獨缺的心也在逃避承認吧),

  在他孤單的殺戮歲月裡,羽人的出現有多麼的重要。



**



  在罪惡坑花是不開的,不過花開不開不在罪惡坑的管轄之內。

  罪惡坑的晚上通常都是很安靜的,因為像是搶劫偷竊這一類晚上適合做的壞事,在白天都已經做完了,所以晚上大家都乖乖的待在家裡休息。
  在罪惡坑沒有好人,好人是不會待在罪惡坑的,在罪惡坑除了殺人什麼壞事都可以做,如果要相看兩厭就立生死狀解決,反正欺侮來欺侮去都是壞人、殺來殺去都是壞人,在罪惡坑其實人口流動率頗高,公有的住處(應該是屬於狂龍的吧)每死一個人就換一個新的人住進來。
  而孤獨缺住在罪惡坑已經好久好久了,久到門前的小樹以成大樹了,久到周圍的鄰居都換了好幾輪,久到這個地方好像真的已經成為他的家了;哼,孤獨缺對於他忽來的想法感覺有點荒唐:這房子頂多是構成可以住的地方,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家嗎?
  孤獨缺坐在家門前的大樹下對著月影狂飲,他將花從搬到了外面同他一起賞月,把一切都拋在腦後頭了,什麼瘋狗會吃花的,他一點也不在意,如果真有瘋狗來他也不怕,月不全孤獨缺孤是定孤枝的孤,要來相殺就來吧。

  這晚的天空出奇的透著水漾般的藍,不知是否矇矓月色,照耀…以往隨著白天光明消散而跌入的闇黑,被驅趕到什麼地方去了呢?不知道哪來的聲響,一群驚鳥穿林而飛,震壞了寬廣無邊的藍。
  似乎也震壞了罪惡坑的沉悶,有別於孤獨缺的對月醉茫茫然的悠閒貌,今晚的罪惡坑真是無比的熱鬧阿,罪惡坑人上人下,房子大房子小、雲飄雲不飄,能動不能動的都動了起來,在罪惡坑不時可以聽到廝殺、被殺和殺人的吵雜聲。

  「羽人梟獍殺死第三罪首,大家不能讓他逃出去阿。」

  「不行,羽人梟獍他的速度太快已經快殺到門口,快叫孤獨先生來阿。」

  「什麼孤獨先生醉了…」


  但孤獨缺一點都不理,連有人到了他的跟前他也不理;孤獨缺聽著頭底上樹葉相互摩擦的聲音,感受在土地上的踏實,深深深深的醉了,孤獨缺看著花,餓狠狠的狂飲花月同釀的美酒。
  「花阿,你真不愧是羽仔送的花,挑在那麼特別的日子開花,只可惜羽仔大概是看不到了吧。」
話說罷,孤獨缺以酒代水的澆灌著花,彷彿讓花把小羽人的份給喝的精光,但花終究分不清酒與水的差別,只添了滿身酒氣。

  花綻放了,就在入夜後不久,乳白色花苞頂端出現了微微的裂縫,接著層層緊密相依的花瓣舒展開來了,大概有六、七層之多吧,越是外圍的花瓣越是大,彎曲的微微往內包藏,花在未開的時候是清透著純白光芒的,但花開了之後才發現花瓣靠近花蕊的地方是閃著淡淡的紫光的。

  真是特別到莫名其妙的怪花,孤獨缺看著花,無奈的笑了。
  
  而在花開前不久,就傳來殺聲震耳,不需要去探問,輕輕的一抹顧盼孤獨缺就已經明白了,小羽人將乘著翅膀飛走了,而他留在這裡、而他還留在這裡…
  那天他交給羽人的那把刀,究竟斬斷了什麼,又開啟了什麼;今晚的花放、羽人的離開,那一扇被推開的門,盡頭等待的是什麼呢?孤獨缺看不透、想不透也猜不透。

  未來會是怎樣?說未來實在是太遙遠了…
  等待已久的花開了,但為什麼在喜悅中掺著苦澀呢,而他又什麼一口接一口嚥下?

  「唉,羽仔阿,在這不開花的罪惡坑,你是怎麼找來這麼美的花。」
  孤獨缺曾經在花上看到自己的過往,如今他望著綻放滿身酒氣的花,終於懂了、他早就懂了…在收了小羽人為徒之後,孤獨缺終於明白(偏心的跨海神足阿…),他想他對羽仔也會偏心的吧,雖然孤獨沒有兩個徒弟可以偏心。(不過沒關係還有他自己,呵)
  
  唉…那般千千萬萬的情緒,孤獨缺獨自吞著;今晚太特別了,彷彿心靈都要被望透了靜,只可惜以後少一個人陪伴。(是祝福還是不捨呢?)

  「羽仔阿,希望我們永不相見。」孤獨缺舉酒敬月。

  羽仔阿,離開罪惡坑之後…(耶,要從哪邊開始說起…)
  唉,太多太多話了,都滿了滿了滿出了腦袋…

  孤獨缺晃了晃腦袋,貓頭鷹正在叫著。(罪惡坑的人聲安靜了嗎?)
  醉了醉了,孤獨先生醉了,他閉上了眼任由黑暗將他埋了起來。

  「羽仔阿,能做的我都為你做了…你要好好保重。」
  孤獨先生已經醉在夢裡了(邊睡邊不知在喃喃什麼),在他面前的花在晚風吹撫之下輕輕的搖擺,搖阿、搖的。


  由心擷取的花,在心的滋潤之下,開出永不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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