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刻的剎那間,鳳凰鳴又回想起初見六銖衣的情景。

他不知道是溫熱微熏的氣息,還是那低沉的耳語讓他再度憶起,六銖衣同雪般的粉頰,惡狠狠的出現在他面前,就像是一隻溫馴的綿羊忽然被激怒,一把就他撞倒,撞得他莫名其妙。六銖衣就跪在鳳凰鳴的胸前,壓住肺部與腹部的沉重負擔,讓鳳凰鳴幾乎無法喘息。

真像,鳳凰鳴就像是小時候,面對六銖衣他依舊無法動彈。


那天嚴冬甫過,春梅初綻,山中小徑旁的土壤還凍著,樹上點點紅梅翹首於枝頭,讓尚未完全消融的殘雪染上幾分顏色,鳳凰鳴當時還只是個孩子,微寒春風撫上了身讓他拉緊了衣裳,回憶已經記不起衣裳的色彩,只有印象一隻火紅鳳凰飛翔圍繞,一如鳳凰鳴之名。

一頭散落的白髮沒有用任何髮飾固定,任其隨著步伐左右飄揚,山裡向來很靜,鳳凰鳴專心抬頭欣賞枝頭的紅嫣,一點也沒注意到身旁還凍著土壤已經悄悄被人踩開,化為一灘水潛入更深更深的地底,鳳凰鳴相信六銖衣有這種可比擬太陽的力量,因為他們是如此靠近。

當雙腳不由自主離地,在空中劃下燦爛的流星,鳳凰鳴不自覺闔上眼來等待,直到身軀硬生生撞擊在地面,而在同時他本能一把抓住撞上身的物體,不是推開,而是抱著直到落地那刻,然後鳳凰鳴覺得自己幾乎沒辦法呼吸。痛!很痛,鳳凰鳴半晌都睜不開眼。


「你這個壞孩子。」六銖衣生嫩嗓音說的又輕又急,言詞裡不容分說的指責,讓鳳凰鳴不能不睜眼。初見,鳳凰鳴以為春梅的紅潤就近在眼前,這是鳳凰鳴對六銖衣第一個印象,擁有比雪還純潔的肌膚,與比紅梅更緋嫩的臉龐,卻也是個莫名其妙把人撞倒在地,跪坐在他身上指責不是的…壞孩子。

「我們又不認識,為什麼說我是壞孩子。」你才是壞孩子吧!鳳凰鳴由下往上,看著六銖衣比雪還白的髮在眼前晃阿!晃的,他想將手舉起,無奈六銖衣雙手早已壓住鳳凰鳴的雙臂,真叫人無可動彈,於是鳳凰鳴只好用眼神暗示,若六銖衣再不離開讓他好好呼吸,就準備為他買棺材。

「記得我叫鳳凰鳴,墓碑上可別寫錯名字。」鳳凰鳴玩笑道,一點也不像即將斷氣的人。

「記得我叫六銖衣,墓碑上我不會寫錯你的名字」六銖衣認真回道,雙膝離開鳳凰鳴的胸膛,但並未起身,只是將力道往更下方使去。為此六銖衣抓著鳳凰鳴的手臂,讓他坐起身來,不管怎樣六銖衣堅持就是要壓住鳳凰鳴,像是擔憂鳳凰鳴下一秒就真化身為鳳凰,乘風遠去。


「你為什麼壓住我?」鳳凰鳴問。

「因為髮,你不該染髮?為什麼要將青絲染白呢?師父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損也。」

「哈,我是天生就是白髮,生下來就如此,且你也不是一頭白髮還說別人呢。」哪來這莫名其妙的指責,明明自己也是一頭華髮,卻不許他人白頭。

「騙人我們不一樣,不然你瞧這根是什麼?」六銖衣伸手挑出鳳凰鳴,藏在層層白髮裡的一根青絲,鳳凰鳴不服抗議,只有一根阿!接著六銖衣又找出第二根,第三根…

天生白髮是像我這樣,六銖衣甩頭,堆砌細白髮絲揚起,只見雪落,不見他色,於是鳳凰鳴投降!好,六銖衣說什麼都對。呵,他早該知道了,六銖衣是個認真到無法查覺事物微和感的人,只要是六銖衣認為的真理就會堅持奉行,,他不該讓六銖衣認真,他不該。

更糟糕的是早在六銖衣壓住他無法動彈之前,他早該化身為鳳凰離開,但現在鳳凰鳴還能後悔嗎?

雲海繚繞的頂峰,只見荒神金色龍麟跟著雲流遠去,身邊一隻火紅鳳凰跟著,哼!自己走就罷了,還帶著鳳凰私奔,鳳凰鳴無奈想著,他家的鳳凰實在太沒義氣。

 

六銖衣的體溫真如太陽般熾熱,雲海頂峰從不見黑夜來臨,仰躺在雲上的鳳凰鳴不由瞇起眼,陽光從六銖衣的身邊撒落,而鳳凰鳴卻被六銖衣擋在其下,背光的臉龐該是要蒙上一層陰影才是,但六銖衣紅通的粉頰像是要燒了臉,映在鳳凰鳴墨黑瞳孔裡,竟然比陽光更加耀眼,鳳凰鳴只覺一陣暈眩,幾乎睜不開眼。


痛,很痛!鳳凰鳴能感受當年被六銖衣撞倒在地的痛楚,但如今鳳凰鳴跟六銖衣都不是孩子了,底下的凍土也換成軟綿雲層,鳳凰鳴似是被包在雪裡,他想掙扎可六銖衣遍佈周身的神皇之氣,不容抵抗鎮住鳳凰鳴的妄動,唉!六銖衣擺明是早先預謀,他今日來不過只是羊入虎口。


「六銖衣,你想做什麼?」衣襟被退到一旁,裸露胸肌似刀刻的嶙峋,直到腰際的零亂,蒸發在空氣交融的氣息,帶著淡淡情慾的顏色,讓合該正顏質問的音調顯得疲乏無力。

「你不是說你是我的。」六銖衣認真神情,讓鳳凰鳴一愣,但愣的不是六銖衣話裡宣言,而是六銖衣已經紅到不能再紅的臉龐,鳳凰鳴不明白,為什麼將他逼到如此絕境的人,卻像是個受害者,羞紅了臉在他耳邊細語。

鳳凰鳴依稀記得當年六銖衣師父,無奈又好氣的把六銖衣從鳳凰鳴身上拉起,並道歉道:『別介意,這孩子就是那麼死腦筋,你跟他說什麼他就會相信什麼。』六銖衣從小就是個害羞正直的孩子,總是不經意染紅了粉頰,羞著臉堅持著他的堅持。許多年後六銖衣羞態早已不復見,不過這並非六銖衣不再害羞,只是更懂得隱藏自己情緒,而如今怕是六銖衣自己也藏不住自己的激烈起伏的血氣。

低語,溫熱微熏的氣息,輕細低沉的耳語,與下身緊貼的壓制再再都讓鳳凰鳴不知如何是好,思緒不自覺飄往記憶深處。鳳凰鳴能感受到六銖衣微微的輕顫,從兩個人接觸的每一寸傳至骨髓深處,忽然六銖衣手指握住鳳凰鳴掌心纏繞,隨著而來的疼痛是什麼感覺?鳳凰鳴不願在往下思考。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我是說龍跟鳳與生俱來就是要在一起。」本來只是再平常不過的話,卻化為永恆不變的真理讓六銖衣堅信,鳳凰鳴想他是該負點責任,不該玩笑與六銖衣道:那麼我們是不是該在一起,我有鳳凰也是鳳凰,你有荒神也是龍。


「我不是龍,你不是鳳嗎?」

「這…」這話問的鳳凰鳴無言了,「不,該說我們兩個同是男人不應該在一起。」

「騙人我們不一樣…」

騙人我們不一樣,那是?驀地鳳凰鳴視線不由從六銖衣優美狹長的頸子,緩緩向下穿過精瘦胸膛,將目光停留在兩人相接觸之處,不知是感受到鳳凰鳴不自覺的凝視,六銖衣害羞的把臉藏鳳凰鳴頸窩裡。

騙人我們不一樣…連六銖衣也想起自己當年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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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9/5

如果有朋友不知道當年六銖衣說了什麼,請翻上文(掩面)。

這篇是給不正的hit文,感謝不正努力踩了水織家的hit,希望不正會喜歡這篇文,水織努力了。另有下篇請稍後。好久沒有沒寫文了,文感差了阿,但是好喜歡六銖衣跟鳳凰鳴阿(羞)。


※鳳舞(下)連結:http://blog.yam.com/a102420002001/article/254194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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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mo200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