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沒有比獵戶更無辜的眸子吧,那是揉合了江湖洗練過後,只餘下落在心底那最純淨無邪的情緒,在迷迷糊糊乍醒的矇矓,孩子的娘搶奪的手,強悍的像是能夠舉起一座山峰,讓原本抱著孩子(而且一手拿著刷子,另一手還拿著桶子)的父親,悵然若失望著消失在自己臂膀裡的小生命,那刻嬌小的母親,居然有股氣勢凌人的殺氣,劈開空氣的質問:「你想對孩子做什麼,快給我放下。」

孩子的爹總是英氣傑濟的面容,聞言瞬間轉換,獵戶並不強作辨解,只是一臉天真無辜張著大眼,這招果真見效,僵持半會兒孩子的母親氣緩緩消下,縱然是為母則強,但在某些時候男人跟孩子沒兩樣,直到現在孩子的母親才真正體會這句話的精髓。


在搖床裡另一個孩子穩重的眸子正在看著遠離身旁的兄弟,在孩子的娘懷裡的那個,也是半分不解的呆然,透過窗櫺的光線,把房間弄的詭譎不明,孩子的爹這時才放下刷子跟桶子,道:「我只是想要看看孩子罷了。」

「那…你拿刷子跟桶子要做什麼?」又是個無辜到理所當然的凝視,震得孩子的娘直想衝上前去摸頭安撫,但看孩子為什麼要一手拿著刷子,另一手拿著桶子呢?這點可就半點也說不通了吧,孩子的娘合理再問,孩子的爹也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之前看妳對孩子的臉色相異很是擔心,所以我就…」孩子的爹說到一半,就被孩子的娘打斷了話,孩子的娘接著說:「所以…你就想要把孩子刷成一樣的顏色嗎?」

像是捏了把冷汗般,安好躺在母親懷裡的孩子,忽然大聲哭了起來,孩子的娘低眼一看,才發現她一時的激動把孩子給弄痛、弄哭了,她連忙把孩子抱回搖床裡,說也奇妙兩個孩子一聚在一起,原本哭的那個就不哭了,孩子的娘愣了會兒再定眼看,居然兩個同時睡著,這點倒是像他們的父親,入睡只需半秒,睡著後任山搖地動都叫不醒。


回過頭來,孩子的娘可打算細細計較,在她心裡早已認定孩子的爹肯定是因為擔心她,所以想做傻事,但孩子的爹卻還是一付「我沒有做錯事」的坦然模樣,而就在這時,獵戶家裡養的一條小黃狗從屋外大搖大擺的走進屋內,孩子的娘正對門口,見著那小黃狗走來,她不由驚呼:「小黃,你怎麼了?」

孩子的娘柳葉般的眉抬的高高,她可是在等著孩子的爹做解釋,而最好這個解釋能夠說服的了她,否則房門外的地板,恐怕將是獵戶往後幾天的棲身之處。



* *



村子裡的狗兒取名向來有個準據,黑的就叫小黑,白的就叫小白,有時村頭出生一隻小白狗,村尾那隻小白,就立刻升級為大白,幸好村裡的狗兒們都挺通曉人言,換了名字叫了還是知道,乖乖搖著尾巴過來,像獵戶家裡頭的小黃,也是從小小黃,一路向上爬到小黃,或許再過個幾天就會改名叫大黃了,無奈現在小黃的不知還能不能稱的上黃。

搖床裡的兩個孩子頭靠著頭睡的安穩,在孩子的娘手中的小黃,伸著鮮紅貪吃的舌頭,不知道在興奮些什麼,落在半空的腿還不時的踢阿、踢的,也許是因為注意到主人關注的眼神吧,小黃幾聲「汪汪」,權當作是對主人寵愛的回應,孩子的娘問:『你要怎麼給小黃一個交待』她真想不通孩子的爹是怎麼做到的,把小黃的半身直接丟到油漆裡嗎?打進門來孩子的娘差點以為是哪家的野狗,再定睛一瞧,耶!那不是小黃嗎?怎麼會變成這樣模樣,孩子的娘再抬頭一看,心知兇手就在眼前。

而孩子的爹也毫無辯解的承認,交待交待他要怎麼交待呢,孩子的爹苦惱的想了陣子才道:『那,改名叫半青半黃怎樣,現在的小黃正適合這個名字。』

問題的重點不在這,孩子的娘本來想要如此說,但通曉人言、體貼可愛的半青半黃,隨之應了聲「汪」,彷彿也應了這個名字。

「你出去會被別的狗兒嘲笑的阿。」孩子的娘搖頭玩笑,把半青半黃轉過身來面對自己,她訝異的發現孩子的爹漆的真是平均呢,那相異的分線在狗臉上形成兩種顏色,甚至延伸到身軀,這點連孩子的娘都不由佩服。

「不用擔心,頂多我趕工,把村裡的狗兒都漆成半青半黃」孩子的爹說到這,本來興奮的語氣一沉,忽然低頭皺眉,黃色跟青色的顏色已經準備妥當,但那狗的名字該怎麼辦呢,這倒還真是該給小黃一個交代,現在孩子的爹才知道孩子的娘在問些什麼了,「恩,這樣也好,先占了半青半黃這個名字,以後的狗兒順序改為半青半黃一號、二號、三號吧…」

「你想把村裡的狗兒都漆成半青半黃?」孩子的娘驚問。

「是阿,但這只是第一步而已,接著我還要把村子裡的人都漆成半青半黃。」孩子的爹英挺的眉峰一揚,說話的同時,他將左手舉起攤開在孩子的娘面前,左手的無名指已成黃梅般色澤,而食指已成青蔥,孩子的爹接著再說:

「孩子的娘放心吧,經過半青半黃(動物)以及我親身試驗(人體),我可以保證這兩種顏料,絕不傷害人體,改明兒個我就把村子裡的所有生物都漆成半青半黃,大家都一樣,你就不用憂心會有人對孩子投以異樣眼光了。」

「你不是想把孩子漆成一樣的顏色嗎?」孩子的娘現在才發現,原來是她想錯了對象。

「恩?當然不是阿,稚子何辜,如果真有什麼也是大人的問題,我剛剛本來想要觀察仔細一點再漆的。」

孩子的爹這時終於替自己的行為做了解釋,那雙揉著江湖的眸子,居然有著天真無邪卻實在有理顛覆常識的邏輯思考,孩子的娘不由一笑,人以相異於自己為怪,但怪非為怪,單是人之觀點罷了,一聽這話孩子的娘豁然開朗,對孩子臉色相異也終於不再介意。但…有些事情沒那麼簡單,她嘆氣的將半青半黃放回地面,一落地半青半黃搖著尾巴開心的看著女主人,轉身進房,出房時手裡拿著被子,女主人指指地板,男主人馬上垂眼喪氣,半青半黃立刻跑到孩子的爹腳邊磨蹭撒嬌,像是在安慰最疼愛它的男主人。

「不管怎樣,你竟敢想把主意動到我身上。」孩子的娘轉念一想,全村的人那不就包括她了嗎?她可不想一起床發現自己被改了模樣,還有如果把全村都弄成半青半黃,那不知道會引起多大騷動,幸好她阻止的早,「你今晚給我好好在外面反省。」

到底要反省什麼?孩子的爹望著放在桌上的一床棉被,還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迷惑樣,他做錯了什麼事情嗎?搖床裡的孩子睡的安穩,而村外的村民們,還不知道自己差點也成了半青半黃,不過或許到那天,大家會以臉色相同為怪,前提是如果有那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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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0

其實這篇本來沒那麼短,在水織的預想裡應該要更長些,然後就可以進入正亦邪兄弟可愛純真的孩童階段,不過因為水織最近停工(喂),所以文章寫的太慢,只好將文章拆成兩篇,但下一篇可能不會太長就是了,總之正亦邪兄弟的父親是個很有意思的人阿。

請大家多多指教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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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mo200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