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閣◎

幽靜的湖邊，一根釣竿繫著岸上的人與水下的魚，幾乎是風吹也不動的平穩，藏去湖面下的洶湧，該是場生死搏鬥才是，該是屏住呼吸的等待才是，但坐在岸上的人沉的很，把這一切當做自然的生滅，那人穿著獸皮製成的衣裳，如山脈隆起的胸腔，刻劃成刀削般的起伏，就算隔個衣料也如此清楚，身邊擺著約莫半個人長的獵弓，是個獵人吧！但凡見過他的人在說出這句話時都不免猶豫，冠玉般的臉龐，眸子是分明的黑白，眉間一鼓散不去的書卷氣息，若說是個文武兼備的讀書人，似乎也是個樣子。

山上飄過了雲，林間飛過了鳥，山在遠方林在周圍，從湖邊望去就是這等景色，濃淡適宜的顏色像是幅畫，把湖邊的釣客也融入了色調，玩味的是那人雖身懷獵弓，卻未帶任何盛裝上勾魚兒的容器，連釣竿都是利用隨處可見的樹枝做成，可見釣客本意不在釣魚，只是不知為何忽然釣起魚來了。


那人不知他這忽然之舉，可累壞村子裡的人了，大家山裡山外的找，村子裡的男丁全都放下手頭的工作，往那人習慣打獵的地方找去，卻不知道獵人今兒個不做獵人了，改去當湖邊釣客，讓大家全落了空，幸好那人隔壁王大嬸的兒子找了半天累了，想起這山裡還有個湖尋水來喝，才發現釣客在此，王大嬸的兒子遠遠見著那人，便邊跑邊大喊：「大哥，出事了，不對…大哥恭喜，也不對，總之大哥快點回去吧，大姐生了。」

是出事還是好事？那人可不管到底是什麼事，一聽見妻子生了，原本靜極了的空氣瞬間形成一道氣流，伴著那人回家，王大嬸的兒子在背後追著，不過幾個彎兒便把人給追丟了，他只好停下來，邊喘息邊抱怨：大哥…我話都還沒有說完呢，但雖然是抱怨，王大嬸的兒子心裡實在是有點擔心，擔心他的大哥受不受的了回家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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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是喜事，還是惡耗，在這個純樸的村子裡，沒人敢說個肯定，村子大半的人都去找人了，而另外一半的人就聚在獵戶家大門口看剛生下來的雙胞胎，一般來說剛出生的孩子脆弱怕風，不該抱到外頭來，但穩婆憂心剛生產完孕婦的反應，硬是把孩子帶了出來，一群人便圍著孩子討論著。在這村子裡，誰見過這般奇事，大家口耳相傳全都來了，村子裡唯一做布匹買賣的商人，跑出來時手上還拿的布尺呢，年約四十歲，體型矮小的商人衝破人群來到孩子面前，他先訝異了一下，然後好奇的用布尺先是橫著量，再直著測。

「不得了了，這兩個孩子，臉龐兩邊顏色相異居然是這般平均，像是用尺丈量好才生出來。」
「是阿是阿，這是胎記嗎，以後會不會消阿？」

「看起來是很健康正常，不過這個模樣是不是有病阿。」
「我比較擔心哪家的好女孩會願意嫁給他們。」

「耶，陳夫人，你不正巧有個女兒前幾個月才出生。」
「別亂說話，改明兒個你家媳婦給生了個孫女兒，我再替你做媒成不成？」

「哼，你們才別亂說話，大哥人那麼好，生的孩子肯定也不差，怕是你們以後爭著當女婿。」

大門前你一言我一句的，也分不清楚誰在說話，村子裡大多數的人都沒念過什麼書，所以出了這等奇事，大家也不知道是吉是兇，聽說貴人出生時都是祥雲瑞現，什麼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都會現身，但臉色相異那是怎麼了？是前世背業，後世帶著來嗎？還是惡鬼來追債來了。

大家弄不清該怎麼辦，也不知道產婦見了如何想，只好寄望孩子的父親做個決定，眾人等了老半天，才等到孩子的父親如陣急風般歸來，到底是跑到哪兒去打獵了？眾人們眼一抬有志一同的同聲說道。

但孩子的父親一點也不管旁人的抱怨，急忙的就想進屋去，而眾人也急忙的阻止，你的孩子在這兒阿，不知道誰說話，接著穩婆跟王大嬸就抱著孩子走到他的面前，眾人們這時皆提著心，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會怎樣想，從獵人到釣客再到兩個孩子的父親，那人的心境在半天裡轉換不休，他先是瞧瞧在穩婆懷裡的孩子，再看看王大嬸抱著那個，他先是皺起了眉頭，然後接過孩子來。

用接過這兩個字或許還不足以形容，那孩子到底是用怎樣的方式到達他父親的手臂，大家看著卻像是沒看到，等到發現時孩子就已經安穩的躺在父親的手臂上，正好一邊一個，父親的大手抓著孩子的頭，以絕妙的平衡維持著，幼小的生命就懸在半空，卻是安穩的像是躺在床上。

「只有臉是兩邊顏色相異嗎，身體呢？」那人問。
「身體沒有相異，只有臉顏色不同。」穩婆回。
「恩，這樣阿，我做爹了耶。」


那人看著兩個孩子，似乎高興也似是訝異不停的瞧，眾人一時也就停在那了，直到房中產婦走出來，才讓眾人意識到眼前的畫面有多可怕，本來是有人看著孩子的母親，擔心孩子的母親知道孩子生的這樣會受到打擊，但孩子的父親一回來，大家也就忘了，孩子的母親在屋子裡見不到孩子又見不到人，好奇的走了出來，一出來就見著丈夫讓兩個孩子躺在手臂上，她簡直快昏倒了，緒亂的髮穿著白衣服，孩子的母親如同鬼魅般喊著：「孩子不能這樣抱，快給我放下。」

一聽話穩婆跟王大嬸來才連忙抱過孩子，孩子的父親這時還納納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孩子這樣抱不行嗎？恐怕也只有了解那人的妻子才知道，那人在看似精明外表下的神經有多粗了，不過緊張的不止是孩子，現在大家連孩子的母親都緊張了，大家看向孩子的父親，期待著孩子的父親解釋狀況，未料孩子的父親一開口讓全村的人都昏了。

「孩子的媽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因為我沒有聽你的話，所以孩子的臉被我打到烏青了，你看…」

說話的同時，孩子的父親牽著孩子的母親看孩子，他指了指兩個孩子臉上的像是黑青的部分，非常愧疚的低下頭，而孩子的母親卻是一付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表情，整個人像是燒透的蝦子般紅，圍在旁邊的人們聽著懂的人一陣大笑，聽不懂的人連忙向旁邊的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沒人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解釋清楚。

於是村子裡出了臉色相異的雙胞胎這事兒，便以如此自然而然的形式存在了，沒有什麼神仙偉人，也沒有什麼惡業來世，只有兩個不幸被父親打到烏青的嬰兒，至少村子裡頭的人都是這樣相信的。甲子年八月初七，正亦邪與邪亦正出生在一個平凡的村子裡，但他們似乎有個非常不平凡的父親，而此時他們睡的安安穩穩，連自個兒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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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4

其實這篇文章的主角應該是正亦邪跟邪亦正的父親，水織的心裡是這樣想的，雖然是想要寫正亦邪跟邪亦正的故事，不過總覺得他們的父親在前期大概會非常搶眼吧，因為水織比較沒有在幫角色取名字，所以正亦邪跟邪亦正的父親就沒有直接道名，會以獵人或是孩子的父親之類的詞存在，而孩子的母親也是這樣。

目前還滿喜歡他們這對兄弟的阿，如果文章可以寫的長些，應該也會有雙胞胎BL的部分（羞），請大家多多指教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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