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瞳孔沾滿了血,所有的瘋狂都告了段落。

鮮血遮蔽了視野的全部,我抬起頭來仰望著漆黑的天空,原本該是皎潔的月亮,透過我的瞳孔染上的深深的紅暈,是血月嗎?聽說當殺人到了某種極限,或者是殺人者的情緒到了最瘋狂的那刻,天將升起哀悼死靈,標記殘酷殺戮者的血月。

所謂的傳說,原來這是真的阿。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世界上總是有昏暗無人的角落,更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人明明知道可能有危險,還是喜歡在深夜裡走進這樣的小巷子中。凌晨十二點整是狩獵開始的時間,我穿著黑色的大衣,戴著黑色的手套,到達早已選定的狩獵地點。

這是一條只有當地人才知道的捷徑,兩條可容一車通過的馬路由兩個不同的方向匯集,到了這個地方交會形成了約四十五度角的丫字型巷道,通過了丫型巷便可以到達臺北居住人口眾多的萬大社區,我守在那兩條馬路的交會點,背對著只可容一個人過的小路,等待著獵物的上門。

從這裡到最近的路燈大約還有三分鐘的路程,整個丫字的巷道充滿了黑暗、空虛與未知,我幾乎可以聞的到它所散發出的危險氣息,但是又覺得這其實是從自己身上發出來的。今晚雲層很厚,星星與月亮被阻斷在沉重帷幕之後,不透半點光亮,不需要特別去躲藏,因為無邊無際的闇隱去了我身影,我握著約四十公分的長刀,等待著、無止境的等待著。


凌晨兩點鐘,獵物終於上門。我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感覺鬆動骨骼與筋脈之後帶來的舒適感,興奮的情緒隨著鬆散的筋骨慢慢滲入擴張,直至盈滿全身的細胞,我可以感覺到握刀的手微微的發著抖,從遠方傳來『答答答』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正在緩緩的靠近,我望穿了黑夜的屏護,看見了獵物的模樣。

是個女人,年齡大概是在二十五歲左右,長髮過肩穿著整齊的套裝,手裡拿著LV的經典包,是那種永遠不會被記住長像,如同空氣一般平凡無奇隨處可見的女人,就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面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吧,也許甚至沒有人發現這世界曾經存在過這樣的一個人也說不定。

如果殺掉她,這也是在做好事吧,在這世界上多的是茫然不知為何而生,如同行屍走肉般過活的人,這種人不管殺了多少都不嫌多。

當女人感受到恐懼轉身想逃的時候,早就已經來不及了。她在離我五步的距離停下了腳步,我盯著她,如同老鷹盯著獵物那樣,銳利的眸子裡赤裸裸寫著渴求鮮血的欲望,我們眼神交會,我讀出了女人的恐慌,而女人也讀出我的殺戮意念,接著她視線往下看見了我手上拿著的長刀。


秋天夜晚的風有點涼,風吹進黑色大衣的縫隙中,稍稍澆熄了我因情緒沸騰而滾燙的肌膚,夜依然深沉,四周悄然無聲,我感覺的到女人的恐懼,她一動也不動,只是傻在原地眼神渙散的看著前方。有些人誤以為人害怕的時候,第一個反應是尖叫,但其實並不是這個樣子的,當人被面對強大的恐懼時,在短時間內人的腦筋是混亂而空白的,什麼事情都沒有辦法做,甚至張嘴尖叫都是不可能的,我很清楚人體自然產生的反應,也懂得如果去控制人的身體,我給予的恐懼,遠遠超過女人可以承受的範圍。

「看起來你已經準備好面對死亡了。」我淡淡的笑了。

當長刀撕裂了女人的喉嚨,裡面的骨頭與血管清晰可見,揮刀時的衝擊力道使得女人的頭向後倒,更加深了傷口的長度。看著她,忽然間我想起了日本傳說當中的裂嘴女,那張令人驚恐萬分的血盆大口差不多就是個樣子吧,鮮血不斷的從女人的身上流出,空氣中瀰漫著強烈的血腥味,現場的一切觸動了我內心的瘋狂,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更多…更多的興奮。

後來,後來…後來是怎麼了呢?我實在是記不清楚了阿,只有一些片斷的場景不停的在腦子裡打轉,割斷動脈、分割人體四肢時狂噴在空中,在地上,在眼前,在身上的鮮血,模糊了我的視野、我的理智,我所有的一切;一直到鮮血染紅了瞳孔,刀刃受不了猛烈的撞擊,趴一聲的折斷之後,我才回過神來。

在理智回覆的那瞬間是非常痛苦的,好像是從精神的虛空裡走回了現實,我無法確實的感受到身體的存在,所有的氣力彷彿在剛剛一口氣都被釋放了出來,虎口因為過度用力砍殺而隱隱作痛,鮮血刺的眼睛有些疼痛,視覺暫時的失去了功能,我用力的眨眼想驅除充滿在眼框裡那苦澀的滋味,但是卻一點幫忙也沒有。正當我慌亂無助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半空裡出現的一抹月影,在所有東西都模糊不清的狀況下,在我的瞳孔裡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這怎麼可能呢?我嚇了一大跳。

天空就好像是有所殘缺的黑色畫布,在廣無邊際的墨色裡,獨留了一塊如同勾子般的白,而我瞳孔的紅色染料填滿了那白色的部份。

血月,難道這就是血月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黑暗中有個狂人大笑不止,他的四周散落著碎肉,身上滿是鮮血。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anmo200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